08/04/2024
比利時的公司車現象:過高所得稅制度下的變相加薪?
當我第一次來比利時,我發現路上的Audi A3、Q3還有Mecerdes A系列以及BMW 1系列的車特別多。
我當時覺得比利時人都好有錢啊!(畢竟我當時從到處都是雷諾的法國過來)
後來在這裡就業才知道,原來比利時公司常常把公司配車或公司租車當作員工福利。
最近比利時法語廣播電視台(RTBF)的一篇報導。詳細調查了比利時公司車的現況。
根據這篇報導推算,目前在比利時境內的6百萬輛汽車內,約有77萬8千輛公司車,大約佔13%左右。
在首都布魯塞爾區域每日36000車次的車流量中,大約1/3為公司車。
這邊說的公司車,是指給員工公私兩用的汽車;並不包含營業用的箱型車、發財車或是卡車。
從2007年以來,公司車的數量以及增加119%!相較之下,整體汽車數量僅增加19%;而整體員工數量也只有增加15%!
但是為什麼公司車會增加這麼多呢?
企業與員工都愛公司車
對企業及員工來說,使用公司車有五大好處:
1. 加油卡:
76~90%的公司車會附上加油卡,等於員工可以免費加油。
2.
減少員工所得稅:
公司讓員工使用公司車,是一種員工福利;必須扣員工必須被徵收員工福利稅(ATN)。
但如果公司車換車等值的薪水,要被扣更重的所得稅。 一般來說,一輛公司車對員工有著相當於800~1000歐元的等值現金福利,但員工福利稅對公司車的稅基通常在300~400歐元左右。
如果是電動車,因為政府政策的關係,甚至可以降到0歐元。
3. 不用繳員工社會保險金:
因為不是薪水收入,所以不需要扣除員工社會保險金。
4. 企業不用繳雇主社會福利金:
在比利時,老闆每付給員工1歐元,最必須付0.32歐元給社會福利金。但是配車給員工,就需要付較少的二氧化碳稅。
報導中以一輛福斯Passat舉例:每年企業僅需要付碳稅431歐元;但若換成等值現金做為薪水收入,那企業每年則需負擔2232歐元!省了1801歐元!
5. 抵稅額:
這些公司車名義上都是公司財產,租金、油錢及維修費都可以當作企業營運成本來折抵稅收。
政府財政短收
如果企業跟員工都是這項措施的贏家,那相較之下,政府就是這項措施的輸家。
根據政府估算,因為這項措施,政府每年短收15~37億歐元的稅收;歐盟委員會估算的數據更高,達到39億歐元!
這些金額都還是依據稅率上的短收,並沒有考慮到如果這些公司車是私家車的話,使用者在購買、使用或是維修上可以收到的消費稅(TVA)以及貨物稅(accise)。
更不用說,這些公司車對交通系統的負擔:對公路更頻繁的維修,更多維持交通的人力跟資源。另外,每年因為交通阻塞造成企業損失約5億歐元。更不用提在環保上的衝擊!
公司車使用者之間的收入差異
報導中的圖表顯示,48%的公司車使用者屬於薪資收入最高的10%。如果擴大薪資級距,薪資收入前30%的人擁有了75%的公司車。
而薪資收入最高的10%人口中,2/3的人有公司車。
這大大地加劇了工作者之間的不平衡:收入高者能有這種福利;而收入低的人卻沒有這種節稅的機會。
這也是公司車這個政策這麼受爭議的主要原因。
道路使用者之間的不平等
因為是公司車,油錢也不用自己付。使用者通常會選擇體積更大、馬力更大的車,而不是省油的小車。
而有了公司車,92%的公司車使用者會使用汽車作為上班的交通工具,相較私家車的81%。且僅有2%的人願意共乘上班。
公司車的上班距離平均為27.3公里,而私家車平均為15.4公里。
另一點是公司車使用者更有可能搬到郊區,因為交通成本近乎為零。
而這些公司車大部分的里程也都是用在私人目的。
因為近乎免費,員工通常會選擇長途公路旅行而不是搭乘火車等大眾運輸工具。
數據顯示公司車每年平均行駛29000公里,相較之下私家車僅有15000公里。
因此,報導中引述專家認為,公司車更多是一種對個人職位的優勢,而非真的是為了工作的工具。
政府投鼠忌器
政府其實已經著手在推動替代方案,例如將公司車改為每月不扣稅的現金或是租金補貼、交通補貼跟電動腳踏車補助。但成效甚微,僅有6千多人響應這項措施。
而政府也在逐年降低購買公司車可以抵稅的額度,到2028年,公司車將無法為企業抵稅。
但是這77萬公司車的背後,蘊含了可能有100萬張的選票。而且其中受益者大部分都是屬於高收入人群,更不乏工會首領等有影響力的人物。他們擁有的社會聲量跟資源,讓各政黨都不想要得罪這群人。
更不用說車商及各大車廠的政治遊說,讓這個議題更加複雜。
目前比利時瓦隆尼亞大區的各政黨普遍支持逐步減少公司車,但並非各政黨的重點。更有政黨指出要改革公司車制度前應該先改革所得稅過高的問題。
因為如果員工要實際收到1千歐元的福利,在稅前必須給到2千歐元以上;而公司車可以實實在在的給員工福利又不必運用許多節稅手段。這才是公司車現象的根本原因。
我的經驗及觀點
我目前就職的公司,在疫情後因為航太業大量流失勞動力。需要補足人力外,還需要留住人才。
因此降低了公司租車門檻。所有五年工作經驗以上的cadre都可以享受公司租車的福利。(公司內職務分為Ouvrier工人、Employé職員及Cadre三種級別,但實際上的薪水跟這個分級沒有很大關連,跟年資比較有關。Cadre直翻是只公司管理人員,但是剛畢業的工程師也都是Cadre,實在很迷樣)
與公司配車的不同之處是員工每月必須付350歐元。這筆錢會從薪資單上預先扣除,因此對於政府來說,你的收入下降了;能徵稅的稅基就減少了。但這不只是稅金,連社會保險甚至托嬰中心的費用都會連帶減少。
租車合約內的哩程從每年一萬五到四萬公里不等;合約時效也從48-72個月不等。時間到了就換下一台車。
車子的選擇是由員工到指定的車商,依照預算挑選喜歡的車款,拿到報價後再轉給租車公司處理。
比利時常見的租車公司常常是隸屬銀行集團旗下,像是法國巴黎銀行BNP集團的Arval,法國興業銀行的ALD;抑或是比利時本地銀行KBC autolease還有Belfius autolease.。
一般剛畢業工程師的公司車預算大概都是Audi A1、Q2或是Mini Cooper。資深一點的工程師會開
A3、Q3;Mercedes A180、A200; BMW 120、2 gran coupe。
我個人認為比利時真的所得稅太高了,導致當地人追求高薪工作的慾望不高。越追求升職加薪,被扣的稅越多但是責任卻越大。
那倒不如做份朝九晚五的工作,不追求管理職,入職直接等退休。
更重要的事,比利時的就業市場深嵌在歐盟的經濟體間,如果稅後薪資不比週遭的荷蘭跟德國,就會有嚴重的勞工流失問題。
另外,比利時在疫情後嚴重缺工。必須在國際市場上徵募工程師等專業人才。但這些人在其他國家也很搶手,因此薪資競爭力對本地企業來說非常重要。
因此當地公司才會想方設法弄出一堆節稅措施給員工。
另外,比利時的解僱條件嚴格,導致企業大量使用派遣人力跟企業顧問。這些派遣人力公司的員工或顧問都一定會配有公司車,方便他們可以到客戶端去工作。
簡單來說,公司車政策就是比利時高稅及嚴格解僱政策下的變形政策。 設立這個障礙來限制這個措施,那些會計公司又會想出新的辦法來繞過限制。 所以我認為這個措施應該還會在比利時持續存在一段時間。
來源:
Il existe peu de sujets sur lesquels la Belgique est autant critiquée par la communauté académique et les institutions...